霸权黄昏:从黄金复兴到加密崛起看美元体系的深层危机
作者:肖磊看世界
原标题:从 黄金 和 比特币 等去看 美元 已进入历史垃圾时间
最近二十多年里,每次当美元遇到大的贬值周期,市场总是会响起这样的声音,就是美元可能要走向崩溃,但往往在美国一顿操作之下,会出现新的美元升值周期,使得高喊美元崩溃的观点不攻自破,这使得市场对美元的讨论和研究,实际上本身变成了一种对彼此偏见的强化,而不是更加深入的思考整体的历史走向问题。
当我们讨论美元的时候,实际上并不是在讨论美元强弱的问题,而真正的逻辑是说,美元是全球最重要的货币,是研究和理解诸多全球经济贸易问题的一个核心点。反过来说,要把美元的问题理解得更透彻一些,就需要从其他全球问题入手,而不是单纯基于美元的阶段性走势。
美国这个国家是非常特殊的,因为美国整个主体的运转和演化,实际上完全是被“设计”出来的,这跟全球大部分基于历史传承和自我演化的国家是有本质性不同的。
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大家就明白了,比如美国一直就定义自己是一个移民国家,这句话实际上就是一种最基本的架构“设计”,很多问题就要基于这个来理解,因此我们再去看美国的国际关系和国内教育体系等,你就会发现都是基于“移民”这个设计展开的。美国跟哪个地区关系好、经贸等层面联系密切,或者说未来将要有更大的产业转移布局等,就会更多的开放这个国家或地区的移民。
同时呢,很多人说美国不重视基础教育(大众层面,而非精英层面),但实际上基于一个可以用“移民”来解决人才的国家,国内的基础教育其贡献的人才本身不是非常“重要”,这就使得美国的基础教育并不会跟美国的整个国家人才需求挂钩,只要“移民”端的人才体系不要出问题,美国基础教育再差,都不会影响美国的产业和技术发展。
因此说,理解美国的很多最表象的社会现象和运转模式,首先就要从美国的最顶端的国家“设计”入手。其实理解美元的问题,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一
货币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个问题似乎是一个经济学上的常识,也是不言而喻的生活性常识,但实际上货币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个问题,仅仅在学术层面,至今都还没有完全讨论明白。
我这里给大家提供一个新的思路,也是最近我一直在思考(瞎琢磨)的一些结论。供大家讨论。
在1972年之前,也就是美元和黄金完全脱钩之前,人类货币的演化,大体上都跟“实物”有关,纸币最早起源于中国的宋朝,因为那个时候中国有非常强大的“钱庄”分布,“钱庄”这一实体就成了纸币的信用保证。
如果说1972年之前的人类所有货币的演化,都离不开“实物”,那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货币本身不具有非实体信用,货币仅仅是一个记账工具,用来方便交易,谁要是拿货币来做生意,也就是拿货币来“赚钱”,很多时候就会被视为是对“实物”买卖的“侵害”,是会损害整个商业体系的。
这不是我凭空理解,全球公认的最会做全球生意的,最早的阿拉伯商人,也就是打通了亚欧大陆商业体系,翻译和保存了古希腊经典,把印度数字变成了阿拉伯数字,把阿拉伯数字和几何学传播到全球各地的阿拉伯商人,所创造的伊斯兰教里面,都是禁止做货币生意的,就是你不能放贷等(不能赚利息)。
这在现在看来似乎匪夷所思,但基于我刚才说的“货币”生意会对“实物”买卖形成“侵害”这个角度去理解,就明白为什么伊斯兰教这个唯一起源于商业贸易的宗教,反而会在教义里面,禁止做“货币”生意了。这并非偶然。
请注意,如果“货币”的信用来源和功能没有发生变化,也就是货币是基于“实物”信用,货币的功能仅仅是一个记账工具,那么今天所存在的所有基于单纯货币的商业获利行为,都肯定会损害其他社会经济,因为这会使得商品定价的不准确,以及创造和分配的不公平。
然而,很多问题我们依然可以从历史当中去分析。当阿拉伯商业称霸全球的时候,犹太人在实体商业这个里面,根本插不进去,阿拉伯商人垄断了几乎所有实体商业,被阿拉伯商业排除在外,甚至严厉禁止和鄙视的“货币”生意,就被犹太人捡起来了。
但问题是,如果犹太人仅仅基于货币“实物”信用背书,以及单纯的记账工具这个体系来做“货币”生意,那并不会有第二种结果,也就是一定会被实体商业“唾弃”,并排挤出局,其很难存在延续性。
说到这里,重点来了。犹太人被迫创造了“货币”的第三个功能,也正是由于这第三个功能,使得纯货币生意不仅存活下来了,而且可以说几乎改变了整个世界。
二
翻开欧洲的历史,国王、宗教、货币三者的关系最值得放在一起看,犹太人能够在欧洲大陆发展和壮大,最后建立全球性的影响,甚至如今的美国都依然很难摆脱犹太人的影响,实际上就跟犹太人创造货币的第三大功能,从而在欧洲大陆立足、壮大等有绝对的关系。
那犹太人创造的货币第三大功能,到底是什么呢?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解决国家(以前是国王)的财政和债务问题。请牢记这个功能。
当欧洲的国王,时常会因为财政和债务而失去领土、失去对下属的调度、失去战争胜利的可能、失去对宗教的反抗能力的时候,什么东西可以帮助国王解决财政和债务问题呢?假设货币仅仅是实物信用和记账工具,那么解决债务就需要创造实物(黄金或税收),这个时候又回到了实物商业和各种权力博弈(宗教还可以卖赎罪券,国王则不行),甚至可能会激起更大的社会反应。
但犹太人所创造的货币第三功能,也就是解决债务问题的能力,使得货币从此成为了一种独立的工具体系,不仅可以满足商业贸易实体的交易、记账等功能,同时还能神奇的解决最顶层的国家管理层面的财政和债务困境。
到了今天,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很多“传说”就出现了,比如犹太财团帮欧洲各国国王融资,后来给各类战争方融资,给各类国家解决财政和债务问题等等,这实际上就是犹太人完全“参透”了货币的第三大功能。就像我们现在去看以色列这个国家,其各种霸道令人不齿,但我们很少听到以色列发生了债务危机,打仗的时候没钱了等等问题,这跟犹太人使用货币第三大功能的历史有很大的传承关系。
正是有了这个功能,欧洲和世界的历史都被改变了,世界上历史性的帝国层出不穷,但大部分帝国最后衰落和陷入困境最直接的原因,几乎全部都源于财政和债务,但如果我们去看近现代史上的荷英法等,这些帝国的衰落,没有一个是因为财政和债务,而恰恰是国家层面的其他能力跟不上货币解决问题的节奏。
三
好,说到这里,我们再回到美元的问题。
实际上美元的顶层架构,也就是美元真正的对美国的存在价值,其实主要是第三个功能,也就是解决美国的财政和债务问题,而我们通常认为美元最重要的信用和记账等功能,如果最终不是为了解决美国的财政和债务问题,那美元所谓的国际化和其他功能,对美国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请注意,我这里说的是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用什么货币区别并不是很大,只是一个记账数字。
而现在的市场很多讨论认为,如果美元是用来解决美国的财政和债务,那美元就会崩溃,就不可持续等等,这个完全是理解反了。也就是说,美元只有解决了美国的财政和债务问题,才有可能不崩溃,才会具备最初设计架构的底层支撑。
说这个什么意思呢,就是考验现代主权信用货币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本质上来说,就是这个货币所存在的所有现象和价值总和,能不能可持续的解决这个国家的财政和债务积累,因为解决这种级别的挑战,本身就是对货币第三大功能的使用和有效驾驭。
纵观当今全球各国很多内部财政和债务问题,实际上都能从货币第三大功能这个评价指标去直接理解,类似土耳其等的通胀问题(利率已经接近45%),阿根廷的各类社会性问题,实际上就是国内货币无法更好的解决国家财政和债务问题所表现出来的其中一个现象(这届阿根廷米莱政府最终的目标是放弃本国货币,整个阿根廷使用美元)。还有很多比土耳其和阿根廷规模小的国家,基本上都是类似的问题,这里就不再一一举例。
如果回到当下的美国,基于美元最顶层的设计去看,你就会发现,美元现在真正的问题,根本不是贬值或汇率、降息等的问题,也不是谁来当美联储主席的问题,而是现在的美国,已经没有用美元来解决美国财政和债务的智慧,开始将这一问题的解决思路,降低到了更低的维度,也就是非常传统(低效)的财政货币体系,比如征收高额关税,比如将财政赤字视为一种罪恶等。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美元几乎所有的功能都会被持续削弱,这就好比说,以前美国是基于大海来打鱼为生,现在开始回到自家池塘里打鱼了。这改变的不是数量、效率等问题,而是池塘里只有存量,不可再生。
四
那美国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这又得回到货币的第三个功能问题,也就是为什么如今的美元,在解决美国财政和债务问题的时候,不灵了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做一个非常重要的假设。假设一个国家的财政和债务,是基于这个国家解决最顶层的发展和分配问题时产生的,比如中国的财政和债务,很多都是基于国家最基本的发展、教育,以及脱贫等产生的,这个时候,用货币去解决财政和债务问题,实际上就是完成了最顶层的发展和分配。
但我们再去看最近几十年来的美国,其财政和债务的积累,实际上并不是基于美国自己的发展和分配,而是基于战争和挑起战争,从而还需要养活庞大的国内“深层”政府,其实“深层政府”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更“丝滑”的挑起战争,属于战争和准备战争这个体系的寄生性群体(形成恶性循环)。
这个时候,美国如果基于美元的第三大功能去解决美国的财政和债务问题,实际上就不是在解决美国的发展和分配问题,而是创造了一种对战争支出的可持续性绑架,也就是如果美国要较为彻底的解决国内阶段性的财政和债务困境,就需要周期性的酝酿一次较大规模的国际战争,这样就可以形成财政和债务的对外转换。
这就是为什么二战的时候,美国也是参战国,损失也很大,但为什么战前美国是债务国,英国等是债权国,而战后美国就成了债权国,英国等就成了债务国的根本原因。再者,外部战争所形成的债务赤字,会撑起国内的生产,同时扩大美元的国际再流通体系,这就使得就算战争产生一定的债务和赤字,也会从货币循环的角度,解决掉现实的发展和增长需求。
因此说,当下的美国财政和债务问题,对于全球来说都是一个定时炸弹,因为解决这一问题的最终方向,都会潜移默化的朝着战争去努力(而不是内部建设),至于其他各种方向的政策方法和策略,逐步的就会遭遇否决、抵制、淘汰。这就是为什么几乎每届美国新政府上台的时候,刚开始都有着雄心勃勃的国内改革和各类发展政策计划,但最后这些计划几乎都很难执行,而最终都是以挑起一场外部战争而结束。
这不是说全球所有的战争都是美国挑起的,而是当我们去分析美国这个国家的运行逻辑的时候,你会发现,对于美国政府来说,发动对外战争的容易程度,以及所获得的成就感,远比推进国内改革等容易和“来的快”。
五
那世界在面对美国另一面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实际上也很简单,就是如果全世界能够压制战争的爆发和扩大的可能性和冲动,美国的财政和债务就只能内化,也就是只能靠自己的调整来解决,这从长期来说对世界和美国实际上都有利。
从这个角度来说,当世界多极化的到来,会使得美国潜在的,发动战争的对象会越来越少,而不是越来越多,这也会降低美国的战争冲动。
多极化的意思,不是说出现了更多的国家层面的名义性独立主体,而是美国可以直接左右的主体在减少,这意味着直接从军事层面进行干预的主体在减少。
很多人觉得美国发动的数次中东战争,是因为这些国家跟美国对着干,具有美国以外的“独立”一极,其实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美国认为可以左右和解决这些国家,才会发动战争,也就是这些国家本身所创造的“独立性”太弱了,而不是太强了,根本形不成世界的一极。
就像如今的俄乌冲突,特朗普政府为什么着急要跟俄罗斯谈,难道真的是因为要联合俄罗斯来对抗中国,这完全是瞎扯,这种说辞所掩盖的事实是,美国无法真正打败俄罗斯,也就是在美国的资助下,乌克兰至今无法打败俄罗斯,美国就不得不承认俄罗斯的“独立性”,这就是多极化世界的意思。
假设俄乌冲突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迹象,乌克兰将很快打败俄罗斯,那大家想想,美国还会跟俄罗斯谈吗?绝对不会,美国各政党只会抢功劳,到底是在哪个政党的领导下美国支援的乌克兰打败了俄罗斯,这种“抢功”讨论会占据美国大部分舆论市场。
当然,我这里不是在讨论俄乌冲突的性质问题,这是两个不同的事情。
如果我们再回到主题,也就是我所提出的,美元已经进入到历史的垃圾时间这个逻辑去看,美国已经无法找到可以轻易进行军事打击的国家主体(胡塞等不算),美元的第三大功能无法在美国对全球展开极限施压这个层面有效发挥,这就使得美国的财政和债务只能“内化”,很难基于战争来进行债务置换,美元在解决美国财政和债务方面的核心功能遭遇历史性抑制。
六
如果说上面指的是军事的部分,我们再来说一下关于制造业回流的事情,这也是当下大家讨论比较多的一个美国经济和全球贸易等热点问题。
拿制造业占比等来研究美国的经济,实际上是极不准确的,因为这依然跟美国的架构设计有关。在思考制造业问题的时候,一定要想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就是美国对中国制造业的恐慌,到底来自哪里?是因为抢了美国铁锈地带的就业?还是因为中国制造业的占比太高?
其实这些都不是,在中国之外,全球还有70%的制造业并没有掌握在中国的手里,只要美国能掌控其他全球70%的制造业,照样是全球最强大的制造业国家,比如荷兰的光刻机巨头阿斯麦等,实际上严格来说,都依然受美国控制,那为什么美国还要恐慌呢?
原因确实也很简单,就是中国这占全球30%的制造业,不受美国的左右,而不是什么中国制造抢了美国的就业,冲击了美国的制造业等。
为什么前任美国财长和曾任美联储主席的耶伦,会说,美国制造业的回流是白日做梦。这里面,反应的实际上不是说政党偏见,也不是说美国的制造业真的就无法回流,而是从美国的财政、货币,以及全球各类架构设计去看,制造业回流美国对美国当下和未来的发展并不是一个更具有趋势性或总和收益最大的事情。
特朗普政府目前看也已经慢慢意识到了这一点,几个重要的幕僚也不再强调制造业回流美国(面对国内选民的时候还得说回流),这从国际合作的角度也已经发生重要的方向性变化,其中一个就是这次副总统万斯访问印度,提的是全球制造业和供应链的“重塑”,而不是“回流”。
“重塑”是符合美国一直以来的架构设计的,说白了,就是制造业和供应链的重新“转移”,从半个世纪前的日本和欧洲到东南亚,从东南亚到中国大陆,从中国大陆到印度,这就是“重塑”的意思。万斯是一个嘴巴极其臭,但有一套自成体系的家伙,在印度还说了一句话,意思是说,如果美国没有和印度联合起来,21世纪将是“黑暗”的。这个话既体现了美国重塑供应链和全球制造业的“意志”,实际上也体现了其无奈。
七
在过去几十年的单极世界里,全球制造业和供应链,看似遍布全球,但实际上整个顶层的布局设计几乎完全掌握在美国手里,哪些产业要分配到哪个地区或国家,美国只需要推动美国财政和美元的支出倾向和流动方向就可以了,这就使得像中国这样,已经无法按照美国财政和美元调拨的经济发展体系,让美国的精英阶层失去了安全感,同时在不断的将这种不安全感传递到美国的底层民众,试图在这种失控当中,寻找各类奇葩政策的合法性,从而采取极端的手段来“重塑”全球供应链,这也是为什么这届美国政府认为自己是“天选之人”、“责任重大”,既然被上帝选中了,就要做别人无法做的事情。
那这意味着什么呢,就是从动态的经济贸易层面来说,中国所锁定的全球财政和货币流动体系,使得美国对美元的可“调拨”权力遭遇到了挑战。
以前美国可以同时打击日本和德国的整个全球贸易和产业链体系,也可以同时打击拉美、东南亚等脆弱的资本和金融市场,使得全球人才、资本等的流动,只能单向的,不可逆的流向美国,这也有助于解决美国的财政和债务问题,而这次就不同了,美国已经很难同时打击中国、日本和欧洲等的贸易和供应链体系,在集中打击中国的时候,资本和人才,还有供应链等,不再单方向流入美国,而是进入了欧洲和日本等,供应链也没有按照美国的介入意图,流向单一的国家,而是进入到全球数十个发展中国家体系。
这就使得美元进入历史的垃圾时间方面,出现了除“多极化世界”使得美国有能力获胜的“军事打击对象越来越少”,还一个就是美国失去了对全世界制造业和贸易的“重塑”能力,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以关税战争等,大不了回归美洲、回归美国本土相要挟,但这实际上就是对全球制造业和贸易“重塑”失败的无奈,这对美元的全球架构设计,以及相伴的利用“重塑”全球贸易的能力解决内部财政和债务问题都会带来不可忽视的连锁反应。
而实际上除了军事和全球贸易“重塑”这两个方面的“无能为力”,美元进入历史的垃圾时间还需要一个不以具体国家和国际局势为依据的人类文明的技术和信用变革时代为更大的历史背景。
八
货币从贝壳等原始的,区域性很强的载体,走向黄金白银,实际上所带来的,并不是简单的货币载体属性的变化,而是共识辐射范围的变化。
如果贝壳作为货币,生活在海边的人就会很占便宜,贝壳是很容易捡到的,共识只是地理差异导致的。黄金白银是需要勘探、采集和冶炼的,在全球的分布也较为平均,这就使得获得黄金白银的过程,以及所承载的属性等,本身就具有了普遍性的共识(更公平一些),但黄金白银和贝壳一样,都面临一个自身条件的限制,那就是其储藏和运输等,都需要很大的成本,供给不具有设计层面的灵活性,这就使得在全球贸易体系里面,会抑制整个贸易的效率,无法更好、更快的改善各个贸易参与主体的生活和贸易条件(只能维持和转移),从而使得贸易非常容易因结算和支付成本问题,以及过程中的不确定性而中断。
到了主权信用货币阶段,也就是纸币阶段,必须要同时满足两个重要的条件,一个是满足全球贸易对货币的超大共识,另一个是解决纸币提供者的财政和债务问题。也就是一个是要满足货币的第一大和第二大功能体系,另一个是要满足第三大新兴功能。其实满足全球贸易的超大共识,就是在解决安全、效率、成本和规模等问题,而解决提供者的财政和债务问题,就是在给这一纸币创造稳定性和可持续性的问题。
那当下的世界,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历史周期呢,这里面我们现在看到的,美国所发动的关税战和各种形态的贸易战,看上去是基于贸易数字,但这从本质上来说,跟贸易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就好比说,一个人卖鸡蛋,另一个人卖牛肉,卖鸡蛋的抱怨说,我每次从你这边买牛肉,都是一两百块,你每次从我这里买鸡蛋,都是几块钱,我们的关系严重不平衡,以后你得多买我的鸡蛋。
什么意思呢,就是现在全球面临的贸易问题,并没有基于贸易的逻辑,而是基于“对手”的逻辑。所谓的贸易顺差和贸易逆差,只是把国家这个跟具体每一单交易没有太大关系的主体,看成是单纯的交易主体去看,从而得出一个结论,贸易顺差者占便宜,贸易逆差者吃亏。这就好比说卖牛肉的占便宜,卖鸡蛋的就吃亏一样。
实际上全球贸易的真正观测点,是这种基于全球的贸易,是否会让原来用不上产品的群体用上了产品,原来吃不饱饭的群体,能吃饱饭了,这样的,因全球贸易而改善的群体,其规模是不是越来越大了。这才是问题的重点。这就好比说,蒸汽机的发明再伟大,如果不能散播到全球,注入到更大规模的生产和贸易当中,也很难引发工业革命,对人类的贡献就没有那么大了。蒸汽机的历史作用,是通过全球贸易来实现的,而不是通过对逆差或顺差的数字计算,当年英国技术大爆发的时候,恰恰对当时的中国(清朝)等都是贸易逆差。
那是不是说因全球贸易,有人受到了冲击,就因为这种冲击,从而终结全球贸易呢?这个可能要分开来看,因为任何经济模式的最良性架构设计,都是基于保护弱势、处理突发和建立增长,而很多时候这三个需求,会出现矛盾,要想建立更长期的良性发展和循环体系,就有可能会带来短期的突发和对弱势群体的冲击,这个时候我们实际上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货币的第三大功能,基于解决财政和债务的问题,货币的第三大功能就会配上用场,也就是财政和债务需要在三个经济目标良性循环发生冲突的时候,站出来解决问题。
而现在全球主流的讨论和解决问题的办法是,要把财政和债务当成是问题,当成是问题本身,但实际上基于全球贸易这个角度,也就是想让全球贸易持续下去,恰恰需要各国财政和债务来支撑,而解决财政和债务的武器工具,恰恰也不是牺牲全球贸易。
这个时候我们就又回到了货币第三大功能的问题,如果去看日本如何相对可控的度过失去的三十年,以及欧盟如何度过2010年爆发的巨大债务和解体危机,很容易就会发现,是货币设计所发挥的财政作用。到了今天,当美国要退出欧洲安全体系,向欧盟强征关税等,这个时候通常来说,欧盟和欧元应该恐慌,全球应该抛售欧元,做空欧盟资产,但事实是,在德国和欧盟等突破了原来的财政束缚,开始用欧元的第三大功能解决财政和债务需求的时候,全球对欧盟和欧元的信心不是下降了,而是上升了,欧元对美元持续升值,美国资本市场的资金流向欧洲。如果欧盟不是这种操作,而是也向全球开打关税战,放弃使用欧元的第三大功能,按照欧盟远远弱于美国的承受力,欧盟经济、欧元和欧洲联合体都可能会崩溃。
九
那是不是说,每个国家都可以用货币的第三大功能,去解决财政和债务问题呢,这实际上也是当下对很多问题讨论的泛化。全球贸易所带动的,恰恰是给那些已经陷入到财政和债务问题的国家,一个不用推倒重来,而是逐步的借助全球贸易来维持基本的本国货币功能,慢慢的解决财政和债务问题的机会。
什么意思呢,就是维持全球贸易的大规模经济体,或者说创造主要贸易体系的经济体,在使用货币来解决财政和债务问题的时候,实际上就会减少对贸易“壁垒”的依赖,也就是不需要用关税来阻碍国际贸易的发展,这个时候全球贸易的延续性就会很强,很多中小规模经济体就可以通过这种全球贸易的延续性,来找到更好的产业和发展机会,国内的财政和债务,以及货币问题就会有一定的发展和解决问题的空间和时间周期。
从这个角度去看,如果全球大国真要不顾一切的开打关税大战,很快遭遇冲击的,将是中小规模的经济体,因为这些经济体并不能依靠自身货币来解决国内的财政和债务问题。
这个时候,当市场在讨论货币的时候,就容易走向极端,要么从美元一下子跳到津巴布韦币,要么就是从孟加拉国的财政和债务,一下子跳到美国的财政和债务。其实这反而使得整个市场对贸易问题的解决充满恐惧,市场就会从乐观的发展模式,走向避险模式。具体表现就是进入到对全球贸易终极意义的讨论和认知选择,从而缔造出一个新的极端化周期。
从而,历史就会回归到保守主义,既然贸易换来的只是纸币,既然纸币就是一堆废纸,花了那么多劳动创造和进行全球贸易,还不是换来了一堆废纸、助长了消费主义、冲击了本国就业等等。同时呢,大家会忘记所有贸易本身所创造的其他价值,比如全球的要素流动性,全球生产和生活条件的改善,全球创新的互相借鉴和交织,全球智慧和解决人类诸多问题的文明级贡献等等。
那会导致一个什么样的终极后果呢,就是以后做贸易,最好换来的是黄金等资产,世界贸易实际上就又朝着几百年前的低效率回归。全球从贸易为主体的生产和竞争阶段,进入到对货币的认知和系列影响释放阶段。
也就是说,当美国主导的,对全球贸易的污名化进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很多国家都会非常自然的认为,全球贸易,尤其是不平衡的顺差和逆差问题,给本国带来的不是发展和改善,而是灾难,这个时候全球贸易就变成了一个安全问题,就变成了民粹、政治投机、劣质又稀缺和高成本消费绑架问题。
十
那这跟美元进入历史的垃圾时间有什么关系呢,其实也非常简单,就是当美国推动全球开始否定全球贸易的最原始价值的时候,实际上美国就在带头否定美元的作用和所创造的历史性共识(全球贸易大部分基于美元需求)。从而将全球货币市场,历史性地推向一个新的货币多极化时代。
也可以这样理解,就是下一次的全球贸易大爆发,要么来源于地球贸易结构的重塑,要么来源于新的货币共识体系的创造,否则全球就会进入到长时间的发展性“垃圾时间”(包括信息孤岛、增长停滞,但又自我吹捧,美国已经出现这种征兆)。
这里面我所说的地球贸易结构的重塑,举个例子大家就明白了,比如欧洲的贸易,最早是基于地中海,后来是基于西欧和北欧,再后来是基于北美和大西洋,未来是否有能力回归亚欧大陆,创造更大的规模,这就是一种全球贸易结构的重塑,这跟简单的在威逼利诱下签几个贸易协议,对解决全球贸易问题没有实质性帮助,也可以说只是权宜之计。
而对于整个市场来说,更明显的具体性技术体现,可能是对未来货币体系的共识崩塌和重新碰撞。比如2008年美国遭遇金融危机,全球信用市场遭遇重创,同年比特币诞生,发展到今天,加密货币行业已经有数万亿美元的市值,而推升这一技术和空想货币体系的触发点,正是当年美元信用的阶段性剧烈波动。而随着后来美元的企稳,整个加密货币市场并没有随之消失,同时最原始的黄金也开启了历史性的螺旋状涨势,直至当下。
货币的多极化,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技术性市场时代,人们开始寻找更大的,具有未来货币属性的交易、储藏和价值媒介,这个时候欧元、英镑、日元、人民币、黄金、比特币,也包括美元等等,都将成为比拼共识和承载解释力的共存时代。
欧元背后是一种新的全球联盟发展模式、英镑背后是延续性较强的现代国家运作品牌红利、日元是精致型制造业和服务的科技发展模式、人民币背后是全球最大的单一稳定市场和全球最大的实体贸易创造体系等、黄金背后是对未来风险的对抗工具归回;比特币是一种不可忽视的逐步扩大的货币乌托邦技术想象;美元背后是对美国利用美元第三大功能解决财政和债务等问题的即时表达。
基于以上的分析和讨论体系,我个人的一个判断是(闲聊),美元已经进入了历史的垃圾时间,这不是说美元就不会出现阶段性的购买力或汇率等的反弹,而是美元的全球货币共识体系,以及美元解决美国最基础架构问题的功能已经逐步衰弱,从而开始反噬全球贸易价值理念和货币可信度,人们继续基于美元来展开全球贸易,仅仅是暂时性的无法找到替代,而不是美元创造了一种全球贸易的不可逆和最优解,这个时候,从政治经济贸易安全等等层面的多极化,就会逐步的走向货币层面的多极化,这对于美元国际属性垄断性共识这个最根本价值来说,就是不可逆的开启了历史的垃圾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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